《人生的探索與選擇》──九歌 作者：孫震
孫震在這本書開宗明義的指出，幸福有四個來源，就是經濟價值、社會價值、倫理價值和精神價值。何謂幸福？幸福的定義是什麼？維基百科寫道，幸福是ㄧ種精神與物質都滿足的心理狀態。有沒有可能只有精神滿足的幸福？或是只有物質值滿足的幸福？亦或是兩者需兼備才能有幸福的感覺？這讓我想起兩本繪本，【失落的ㄧ角】和【失落的ㄧ角會見大圓滿】，作者都是Shel Silverstein，玉山社出版。故事的內容是ㄧ個缺了一角的圓，在尋找任何可以彌補這個缺陷的東西，但是他所遇到的，不是太大，就是太小，要不然就是角度不對，後來終於找到了那ㄧ角，兩個合起來就是完美的圓，於是愉快的向前滾動，但是卻沒辦法好好欣賞沿途風景，錯失了更多的東西，於是缺了一角的圓輕輕放下找到的那ㄧ角，帶著缺陷愉快的走向未來。到了第二集，失落的ㄧ角遇見了完美無缺的圓，它很羨慕那個圓，於是也要尋找一個角能讓自己圓滿，很幸運的它找到了，也順利變成一個圓，但是日子ㄧ天天過去，它發現自己慢慢變大，找到的角卻沒辦法和它一起成長，又變成有缺陷的圓，於是他放棄了這個角，尋尋覓覓，始終沒有一個角可以和它配合，它只好借著滾動磨去稜角，最後自己也變成一個圓。這個內容簡單卻寓意深遠的繪本故事，曾經在課堂上和學生一起討論，學生對於缺了一個角的圓有許多的想法，例如第一集，明明已經找到了，卻發現再也不能輕聲歌唱、悠閒漫步花園、欣賞沿途的風景，這是他想要的生活方式嗎？有的學生認為這樣值得，因為完成自己的夢想，就必須有所犧牲；也有的學生認為原本的生活方式比較好，所以認同主角放棄找到的那一角。這樣有對與錯嗎？其實沒有，這本來就是人生的選擇而已，就像學生舉的例子，我們都希望考試考很好，可以得到父母老師的讚美，可是想要考很好卻必須放棄很多休閒的活動，例如玩耍、看卡通……此語一出立刻獲得大多數同學的認同，再追問下去，如果父母老師沒有逼你唸書，你還是會努力用功的舉手？全班仍有二、三位學生舉手，這正代表了學生的心中有了選擇！第二集的故事主角找到了另外一角，卻發現這一角沒辦法跟上自己成長的速度，放棄後不再外求，而努力讓自己變成一個圓，最後也達成心願。這好比是人生的探索，很多智慧是靠生活的累積，書本和師長能告訴我們的，只是知識與他們的經驗，況且，每個人生活中所面臨的困難與挑戰本來就不一樣，在一次次的摸索之後，我們才會擁有選擇的智慧，去決定什麼是對我們最有利的，或者什麼才是我們想要的！所以精神與物質兩者兼備，才能有幸福的感覺！
《西遊記》這本書，明末著名文學家李漁列為當時四大奇書之ㄧ，其他三本是《三國演義》、《水滸傳》、《金瓶梅》，西遊記的故事大家耳熟能詳，記得小時候對於這本書愛不釋手，那時看的是東方出版社的注音版，厚厚兩冊看了不下十餘次，對於書中的情節亦是心嚮往之，總是隨著情節化身孫悟空飛天遁地、變化出無窮的把戲，若說最精彩的部分，每個人的看法也許都不盡相同，但我最喜歡隨著孫悟空習得七十二變，然後在龍宮取得金箍棒、大鬧天庭、偷吃西王母娘娘的蕃桃等等……直到被如來佛鎮壓在五指山，彷彿從極度自由自在的幻想中又重回現實，也許是自己的成長背景，從小生長在大家族中，個性是極度壓抑的，看到孫悟空的為所欲為終究有一些心情的抒發與快感！然而越長大看到的東西也越多，小說不外乎寫的是人性、以及人在環境中的掙扎，如同孫震在本書所揭示的主題－人生的探索與選擇，當孫悟空選擇為所欲為時，就必須為他的選擇付出代價，這代價就是被鎮壓在五指山五百年，之後保護唐三藏赴西方取經；在小說中唐三藏有感於當時唐朝佛教經點的不完備，在得到唐太宗的御旨後，於是欲前往印度取回原始的經典，他不是不知道這趟路程的艱辛，卻也毅然決然的踏上旅程！然而在正史中，唐三藏是偷溜出國境一個人勇敢的踏上這條取經之路，是什麼樣的情懷讓他有這樣的選擇？因為這樣的史實，給了明朝市井酒樓的說書人許多瞎掰的題材，在眾多聽書的聽眾中，吳承恩把聽到的故事串連而寫成西遊記這本書。後人其實對於西遊記有許多的解讀，諸如唐三藏代表的是昏君、孫悟空代表的是忠臣、豬八戒代表的是奸臣、沙悟淨代表的是沈默的老百姓。不可否認，明朝小說的出現本來就是反映普羅大眾的心聲，每個平凡的百姓都希望自己如孫悟空法力高強，卻也無奈受制於緊箍咒而有志難伸！《水滸傳》的故事最明顯，一百零八條好漢通通是被逼上梁山的，最後卻也是被朝廷所收編，我常想的是，這些好漢難道不是土匪嗎，難道不是做沒本錢的買賣嗎？竟然也可以美化成英雄？當然我們可以說是官逼民反，在專制封建的社會這樣的情況是普遍的，為官者的苛政斂財往往比山上的土匪還有可怕，孟子說：「苛政猛於虎」不正是這個道理！然而現在已經進入民主法治的社會，試問那個為政者或是父母官還敢「苛政猛於虎」，自然也不會有所謂的官逼民反！以前中國講法，是統治者用來箝制人民、治理國家的工具，現代社會的法，則是人民保護自己的防線！再回到西遊記的主題，如果小說的作者明喻暗喻都在描寫百姓的心聲，那最後其實也都無力改變當時的現實環境，孫悟空有緊箍咒，能力再強也必須聽命於唐三藏，結局是歡歡喜喜的取經回國，受到皇帝的賞賜！水滸傳也是一樣，結局竟也是朝廷收編去打仗，我必須承認，我也很喜歡看水滸傳的俠義故事，那簡直是現代武俠小說的前身，但是當英雄們歸順朝廷的那一刻，內心有說不出的失望，第一次看時還希望這些好漢能推翻朝廷呢！
如果不談小說的時代意義與背景，單純看書中人物的選擇，唐三藏的選擇無疑只能用偉大來形容，其奉獻的心無人能及！孫悟空、豬八戒、沙悟淨都是犯錯後以保護唐三藏來贖罪。水滸傳的武松以俠犯禁，成就英雄的角色。在諸如其他小說中的角色，最令人盪氣迴腸的莫過於三國演義中的各個人物，每個有血有肉的角色，其實都是經過選擇才成就小說中的定位：曹操的奸雄、關羽的忠義、諸葛亮的鞠躬盡瘁等等……其中最有名的選擇，莫過於關羽在華容道與曹操的相遇，先前關羽被曹操所擒時，曹操以禮相待，極盡籠絡之能事，後雖關羽過五關斬六將逃出，關羽卻銘記在心。後來曹操兵敗赤壁，往北逃竄雖一再突圍，卻仍被神機妙算的諸葛亮預知路線，並安排關羽守住最後一道關卡，當關羽英勇神武手持青龍掩月刀橫亙在華容道，遇上倉皇狼狽的曹操時，想起曹操對自己的禮遇，於是放了曹操一馬……當時讀到這裡不禁拍案狂呼可惜，若不顧正史，關羽一刀將曹操斬了，不是成就了劉備恢復漢室的宏願？可是後來想想，關羽之所以到現在還被民間普羅百姓供奉為忠義的武神，不就是因為他感念曹操對他的禮遇而放了曹操，成就了「義」這個字！人生的選擇往往都在一念之間，而這短短的一瞬，卻也常常決定了人的一生的評價與定位，不可不慎阿！
「人生的探索與選擇」本書有提到「醫師倫理與道德價值」文中舉了許多的小故事，有許多是充滿愛心、識病如親的醫生；也有不顧醫德、只為賺錢的醫生。前陣子商業週刊有所謂的百大良醫的調查，商週的記者非常的用心，調查了台灣許許多多很偉大的醫生。當然，人離不開醫院，生死交關之刻通常也是在醫院發生，我也說說自身的經歷，記得高中時，七十多歲的外公從公車上下車，欲過馬路時被機車撞倒，當場昏迷不醒，送進台大時即住進加護病房，後轉一般病房，但狀況時好時壞，那時住院數個月，見不到主治醫師幾次，即使遇到，長輩們焦急的詢問往往得到冷漠的回應，打聽之下，原來要送紅包，於是找個機會包了紅包給主治醫師，有沒有效呢？看在錢的份上當然有效，醫師早晚噓寒問暖，遇有長輩的疑難詢問，耐心回應解說詳細，只是外公依然走了，紅包有沒有效？送紅包得到的醫師的尊重，但永遠換不回外公的生命！那是民國七十多年的事，也是台大醫院紅包文化最盛行的年代，醫生收得理所當然，病人家屬送得心甘情願，只是我永遠忘不了那個醫師收錢前後轉變的嘴臉，醫生不是要救命嗎？難道病人的生命也有價錢高低之分嗎？如果貧困之人被送往台大醫院，那大概只能獲得最基本的照顧了！可是生命的尊嚴又豈能用金錢來衡量？所幸這些年來台大醫院的紅包文化在幾位院長的改革下已慢慢消失，幾位親友住進台大醫院都能獲得最好的照顧，亦無須付出額外的紅包！這令人想起證嚴法師創辦的慈濟醫院，依證嚴法師的口述，在他年輕時曾看見有產婦即將臨盆，卻因為繳不出保證金進不了醫院，在醫院門口留下一攤血而離去，因這個事件使得法師發下宏願，要創辦一間不會拒絕病患的醫院，她做到了，更因此而造福了花東地區的民眾！再翻開商週的百大良醫，裡面的故事都是令人動容又感激的醫生，期盼全國的醫護人員，都是救人的觀世音菩薩！
子曰：「學也，祿在其中矣；耕也，餒在其中矣！」孫震在本書的第三篇「在每個職位上盡忠心」提到自己的求學歷程，特別寫出：
人生怎樣才算成功？我自己的人生成功嗎？何況成功未必幸福。我們究竟追求成功還是追求幸福？……p179
如果可能，你最願做誰？最願和什麼人交換？……p180
先回答第二個問題，我最想做誰呢？我想和誰交換人生呢？從小到大，到現在結婚生子，孩子都已上小學了，不敢說看盡人生百態，但在這個資訊發達的世界，任何資料彈指可得、任何訊息電視報紙不斷轟炸，是如王永慶、郭台銘般家財萬貫、富可敵國嗎？還是如馬英九、歐巴馬掌握權力主導國家甚至世界的趨勢嗎？亦或是那個歷史人物可以叱吒風雲、獨領風騷？每個人都是一個故事，每個成功人物背後都有艱辛的奮鬥過程，甚至蓋棺才能論定，我也常問自己，換做是自己，做得到那樣的努力與堅持嗎？如果只是想享受那些人成功後的名聲與富裕，那與期盼中樂透頭獎又有什麼兩樣？小時候老師與父母常常要我們看些偉人傳記，無非是想要激起我們在幼小心靈即有「有為者亦若是的胸懷」，但是越長大越發現，其實我們都只是芸芸眾生中的平凡人，能做到人中龍鳳的畢竟鳳毛麟角，許多的夢想都是遙不可及！二十年前問我，我會回答我希望像岳飛精忠報國為人尊敬、像東坡居士才氣縱橫引領風騷、像成吉思汗舉世無敵睥睨天下、像王永慶一樣賺盡幾十輩子也花不完的財富再拿出零頭做做善事博取名聲……偉人太多了，想交換的人也太多了！回到現在的我，家庭和樂、工作穩定、生活不虞匱乏……還有什麼比這更幸福的人生？真的必須承認，那些風光、掌握權力的人物，都只是別人的故事，我都不想交換！行文至此，不由得想起歷史上幾位淡泊的人物，如莊子「燕雀焉知鴻鵠之志哉」的逍遙自在、陶淵明「不為五斗米折腰」、「採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的情懷、顏回「一單食、一瓢飲」的怡然自得……想和他們交換嗎？不，他們的心境令人悠然神往，如此足夠矣！我的人生，依然得由我自己選擇與負責。
所以回到第一個問題，成功是什麼？幸福是什麼？
回想我自己人生中最重要的選擇，第一個時間點是高四又落榜時的抉擇，第二個時間點是考上大學填志願，第三個時間點是大四畢業選擇服務縣市。記得高四補習一年，為的就是考上當時社會組錄取率還只有25%年代的大學，雖然補習班的模擬考均順利通過，但就在最重要的大學聯考失常而落榜，當時徘徊在當兵還是繼續補習一年的焦慮中，後因為當年補的是保證班，也就是保證考上，不然全額退費，所以等於第一年的補習不用錢，於是毅然決然決定補第二年，所幸隔年達到錄取標準，沒有枉費這兩年的辛苦，但是問題來了，我的分數可以填師院，也可以填文化或逢甲的文學院，讀師院畢業後就成為小學老師；讀中文系、歷史系或是哲學系也可以和自己的興趣相結合，讀得好繼續鑽研，也許當個學者！在幾經考量、詢問長輩後，選擇了師院，為將來成為老師而準備，也因為這樣的選擇，決定了我20歲後的生命，我永遠記得當年在父母的陪伴下來到花師報到，在踏進校門的那一刻內心激動莫名，那時就立下志願，我要當一個好老師！匆匆四年過去，到了選擇縣市填寫志願，真的又陷入了長考，最後選擇了符合自己恬淡個性的宜蘭作為教書生涯的起點！卻也因為如此便在宜蘭落地生根，每次回台北市都被好朋友揶揄說成了宜蘭女婿，但從來不曾後悔，因為這裡的生活環境正是我想要的，是我所選擇的！再加上老師這份工作，與其它工作相比是相對穩定的，也許不能賺大錢，但教育工作的成就感卻也是金錢無法衡量，這樣的人生算成功嗎？這樣的人生算幸福嗎？如同前文所述，成功的定義其實每個人都不同，對於立志賺大錢的人，當老師微薄的薪水怎能住豪宅、開名車、買名牌？對於胸懷大志的人，老師不過是個小小的教員，怎能登泰山而睥睨風雲、揚名於天下？但對於我來說，當初選擇了教書當作一生的職志，自然也為自己的成功與否下了最基本的定義，那就是當一名好老師，當一名負責任的老師，當一名學生在畢業十年後依然會懷念你的老師！我做到了嗎？教書至今15年，帶畢業的第一屆學生，到前兩年畢業的學生，我做到了我的承諾了嗎？應該問問他們！這是我對成功的想法！那這樣的人生幸福嗎？可以肯定的說，非常幸福，因為，這樣的人生是我想要的，更是我當初自己選擇的！
留言列表
